【chulu】大雨将至（十七）（中部倒数第二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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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将至·下部
It's falling
It's raining
警告！！！
1.本文为架空黑帮设定，苏鲁是黑帮二当家兼任保镖，契科夫是黑帮新任首领，粗口/血腥/暴力/非主要人物死亡情节均有。
2.并不是什么吐槽轻松的日常，其实是严肃沉重的黑帮故事
3.搭档 @乙酰辅酶酥
4.铁三角无差，乌胡拉&斯考提无差
5.含有诸多原创角色，仅为推动情节作用
67.
横档。竖踢。立刀格住劈下的砍刀，旋身劈砍，在对面的扳机扣动的一刹那偏转身体。
又一扇门打开，帕维尔飞出一镖正中来人的眉心，转身用绳索狠狠勒住了枪手的脖颈；他用力一绞，对手应声而倒，露出下一个枪口，然而帕维尔一个旋踢正中对方的喉咙。
帕维尔不知道自己在几楼，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只记得一扇又一扇门，仿佛一个个永无断绝的对手，一点点消耗殆尽自己的的弹药。
他的两支自动步枪早已用完所有子弹，支离破碎地不知躺在田德隆的哪个角落，霰弹枪沦为棍状武器之后半个小时也终于扛不住太多次重击而断裂开来；两支手枪只剩了一支靠捡来的弹夹时不时再发两枪，飞镖和飞刀也只剩了两对，炸药手雷更是早就用尽了。帕维尔如今唯一可仰仗的便是一把快要卷刃的匕首，和苏鲁留给他的那把短刀。
哦，还有他终于停止流血的左腿，上面又多了两道划伤的口子；右侧的腰伤已经泛白，左臂的刀伤狰狞地绽开，右肩膀处挨了一闷棍，早就肿了，帕维尔只祈祷骨头没有碎掉。年轻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站着继续朝前杀去——他也不敢细想，一旦细想，所有支撑的力量似乎就能倏然倒塌，让他寸步难行。
这是一栋布蕾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建筑。没有线索意味着没有目标，上百扇门的每一扇背后都可能隐藏着半队人马，也有可能留着几个弹夹；但同时也有可能，门后的正是帕维尔心心念念的苏鲁。他必须一个个认真地搜索过去，无论那之后他将面对的是什么，他都非做不可。
帕维尔一开始只是默念苏鲁光的名字，渐渐变成喃喃，渐渐变成低语，渐渐变成喊叫。他在打开每一扇门、将刀子刺进每一个人胸口时都喊一声“阿光”，仿佛在等待回应，又仿佛是在给自己鼓劲；可是从无人应答。
又一扇门。几个混混鱼贯而出，帕维尔一刀钉在一个人头顶，转身回踢同时拔出刀刃又按进了另一个人肩膀；
又一扇门。帕维尔扳过第三个人的持枪的手干掉了第四个，才狠狠一撞第五个的脑壳；他夺过一柄长刀划开了身后人的胸膛，才拔下苏鲁的短刀，不管右腿上又被狠狠划了一道；
又一扇门。帕维尔让过长矛的尖头，双手握住两端狠狠用力撅折，随手挥起矛头划过另一个人的双眼，从他的腰上拽下一个手榴弹，朝着身后丢了过去；
又一扇门。轰然的爆炸已经是第不知多少次炸响在帕维尔的耳畔，他恍若未觉地继续向前，匕首和短刀相交格住了来袭的短剑却又双双被震掉，下一次攻击他便只好用双手的手心迎住了锋利的剑刃，一个膝顶之后他把住弯成折刀形的敌人的身体，狠狠地朝着后脑敲了下去；
又一扇门……又一扇门……
青年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自己名姓。只有苏鲁光这个名字合着血色与所有的疯狂凝在他的脑海里，是他每一步走下去的动力。没有人能拦得住这样一个浑身浴血却恍然不觉的疯子，甚至有人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落荒而逃；然而在最后一扇门前，还是有人在临死前的一刹那用刀从帕维尔的后背划下，留下了一道竖贯背脊的伤口。
血扑簌簌地落在地上，在他身后拖出一条细长的红线；而帕维尔毫无感觉。
他只记得向前。他已经听不见楼里由极噪终于化为极致的安静，也看不出Somniferum的首领早已放弃了这块地盘落荒而逃；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处伤，也未曾意识到他面前的房门是他唯一仅剩的，没有打开的房门。
“阿光……等着我，阿光。”他只是用鲜血淋漓的手拧开了把手，右手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是门里没有人杀出来。
帕维尔扶着门框晃了一晃，充血发红的双眼才找回该有的焦距。
那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四壁无窗，天花板却破了一个大洞；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得满室橘红，像一罐鲜橘红色的颜料罐泼倒在地上，颜料四处飞溢，在地上溅出了一个光亮的区域。 正中间的椅子上捆着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形，好似失去了提线的木偶耷拉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沉静地陷入睡眠。温热的夕阳从那人背后投下，把深色的影子拉得细长，悄悄地印在长满霉菌的墙壁上。 帕维尔颤抖着迈开一小步向前，终于发现那个捆着束缚带的“木偶”的指尖在毫无意识地疯狂抽搐，仿佛一旦去掉那些拘束，他就会直接滑到地上，碎成再也拼不起来的木片。
帕维尔试探地又朝前走了两步，左腿终于恢复了意识一样传来钻心的疼痛，一个踉跄差点没扑到地上；他突然，也终于意识到了，那个椅子上的人是谁。
“不……天哪，不，不要……”
那是他生命所系的苏鲁光。那是他一直视为保护伞、总是那么骄傲又坚强的苏鲁光。
帕维尔喊了一声“阿光”便扑了过去，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唤醒他还是替他解除束缚。他甚至不知道苏鲁是死是活，只好托着他的脸拼命呼唤他的名字，掌根贴着苏鲁的脖颈处传来的微弱搏动让他既欣慰又心慌：“阿光阿光阿光……你睁开眼看一看我，我是帕维尔，我是帕沙，我来接你了……阿光、阿光……”他跪在地上攥着苏鲁抽动不止的手指，试图传达给他一点能量，可那双从来都温暖的手此刻却冰凉潮湿，苏鲁全身的冷汗早已将单薄的衣服全都浸透。青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膝盖下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压碎了一地的空注射器，空气里传来浓重的咖啡因味。
帕维尔突然发现，他想过了一切最坏的情况，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死去黑帮应该怎么分配；可是他唯独没有想过，如果苏鲁死在他的面前，他该怎么办？
苏鲁光一直是那么坚韧的一柄钢，可是现在，他绷断了。
“阿光，阿光对不起……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睁开眼睛……”帕维尔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试图抹掉自己给苏鲁脸上沾上的血迹，仍在渗血的手心却只能越擦越脏，这让年轻的首领更加焦躁；他终于用匕首划开苏鲁身上的束缚带，几分钟前仍在杀人的手此时却格外小心翼翼，生怕碰伤了爱人哪怕一点点肌肤。苏鲁僵硬冰凉的手指颤抖地回握住帕维尔，这已经让帕维尔惊喜不已；然后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帕维尔从来没觉得这双黑色的眼睛这样地让他安心。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苏鲁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继而又闭上眼睛砸在帕维尔愣愣的怀里。
68.
“不要睡，阿光你挺住，我求求你不要睡过去……”帕维尔的声音和身体一起颤抖着将苏鲁背在背上，这颤抖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剧痛——苏鲁沉重地压在他后背的伤口上让血更多地渗出来；可更令他恐慌的是苏鲁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再没睁开眼睛，更没回应他的只言片语。
可是苏鲁的心跳纵使微弱，却一直坚持着奋力搏动。被这种力量所鼓励着，帕维尔的勇气和意志似乎都一起回到了他的身上；年轻的几乎破碎的臂膀用力一撑，硬是支撑起了两个人的重量。他一瘸一拐地朝前走着，离开这间屋子，离开这栋楼里溢满的鲜血气味，离开寂静得恐怖的田德隆。田德隆的帮众们非死即伤，这之中少不了与帕维尔两面夹击的吉姆三人的贡献；更多的帮众见连首领都率先离去，早没了坚持下去的念头，朝着田德隆的东西两端溃散而去。现在的田德隆静得如同死亡，也静得如同春天，静得如同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阿光你别睡……我有太多话想对你说，又怕你不会听。”帕维尔背着苏鲁缓缓地朝前挪着，“我是不是很混蛋？一直说要做一个好的首领，可是却怀疑和伤害自己最应该信任的人。Somniferum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我却连仇都报不了。”
他回头看着背上的苏鲁，如果忽略男人太过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渗出的细汗，苏鲁的睡颜几乎可以称得上恬静。
“我当然会来救你，我怎么可能不来救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我爱你，我真的喜欢你……我都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该怎么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真的不求什么了，阿光。跑过来这一路我就在想，我对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不原谅我，也是理所应当。阿光，等你伤好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想离开UpStars重新开始都可以。阿光，我只求你一件事……求求你，求你别睡过去，求你能好好地活着……”
他们的背后响起直升飞机升空的响声；帕维尔下意识地收紧了浑身的肌肉准备好了躲藏，却在它越飞越近时听见空中的一声爆响，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一声爆炸。他吃惊地回过头，看见空中的直升飞机爆炸解体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部件、灰尘和碎片不断地纷扬而落。
他听见背上的苏鲁微微挪动，艰难地笑笑：“我送她的一个小礼物。”
“她？”帕维尔反应过来，“直升飞机里的，是那个‘她’？”
苏鲁伏在他的背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帕维尔回过头，任苏鲁的黑发摩擦着自己的脸颊。他轻声说：“不要怕，都结束了。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了。”
苏鲁没再答腔，可是帕维尔却蹒跚得更加安心。从后心的伤口处传来的苏鲁的心跳声愈见稳定踏实，再不是刚刚找到他时的虚浮不定。卷发青年继续往前踏出一步，左腿拖着跟了上去，然后再次循环。他的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可他觉得那么满足。
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各自在黑暗里摸索独行了三个月之久；他们分别经历了那么多的伤痛和逆境，才重新找到彼此。
如今只是互相依偎着走上一段路，都已经让帕维尔感觉到无限的幸福。
69.
伊丽莎白率领着UpStars的大部人马连同奎恩和逻辑斯蒂杀到田德隆时，战斗早已进入了尾声。
田德隆的残垣断壁里躺了一地Somniferum的帮众，有的仍然在夕阳里翻滚呻吟，试图把自己从废墟中挣扎出来；整个田德隆地区一片寂静，没有枪声，也没有爆炸。
逻辑斯蒂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妻子，伊丽莎白已经点了两队人叫他们不计代价深入搜索，不找到帕维尔不算结束；他们都知道伊丽莎白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就在此时，奎恩却拽了拽逻辑斯蒂的胳膊，失声喊了出来：“老大？！你们快看，那是不是老大？！”
所有人都朝着奎恩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把破败零落的街区染成了橘红色，也在那个缓缓向前走来的人影身上投下了紫红色的阴影；那人背着什么，身形有些佝偻，早已摇摇欲坠。
“那是老大和苏鲁！”伊丽莎白惊喊出声，“老大他把苏鲁接回来了！”
他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诺。独身一人从田德隆全身而退，还带出了被他们扣押的苏鲁；不仅如此，以这样的毁伤来看，田德隆地区在近五年内都不可能再被Somniferum掌控。此刻，帕维尔在整个UpStars心中不再是那个为了一己私欲而任性妄为的小少爷，于此一役，他终于赢得了全帮上下的尊重。
而就在所有人为之惊叹的那一个短暂的停顿里，帕维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没法再用意志压住失血、疲劳和疼痛，所有的剧痛如同山呼海啸一样席卷了他的身体——他像被抽掉了最后一根稻草，颓然倒地。
伊丽莎白、逻辑斯蒂和奎恩都冲上前去；可是他们却都被骑着机车赶到的麦考伊抢了先。
“都让开都让开！妈的，我是医生！”麦考伊咒骂着扒开众人，先把苏鲁从帕维尔的身上放了下来，奎恩这才看到帕维尔身上的伤口和血迹简直触目惊心。帕维尔半昏迷着仍然揪着麦考伊的袖口：“不要管我……先去看苏鲁……”可医生哪还顾得上另一个；帕维尔只隐约地听到麦考伊对他说“苏鲁没事，我要先看看你的伤”，便彻底放下了心，一任自己沉入无边的黑甜梦境。
而苏鲁在意识的浮沉之中听见麦考伊的惊呼：“天哪，苏鲁你胸前怎么这么多血！你伤口在哪——”医生撕开了他的衣服，却突然停住了嘴。
苏鲁喃喃：“那不是我的血。”